吊灯厂家
免费服务热线

Free service

hotline

010-00000000
吊灯厂家
热门搜索:
行业资讯
当前位置:首页 > 行业资讯

明代秘史驸马恶人先告状高僧借医献良方-【xinwen】

发布时间:2021-10-12 11:19:12 阅读: 来源:吊灯厂家

驸马欧阳伦一回到京师,安庆公主便告诉他,父皇的心痛老毛病又犯了,御医们用了多剂药方不见效应,父皇骂他们都是草包饭桶,弄得御医们惶恐不安,束手无策。欧阳伦并未吃惊,因为他在返回南京途中旅居开封时便听到皇帝犯病的消息了。恰巧有一位赤脚僧人到中州云游,欧阳伦与之交谈时他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医好皇上的病疾,于是带上这位法师昼夜兼程地回到京城。

洪武皇帝为心动过速和燥热症困扰了十多天,慌得大臣们惴惴不安,每日清晨便赶到午门外等候早朝的文武官员在左右掖门外整齐地排好了队列,一片肃穆,鸦雀无声。他们怀着虔诚的祝愿,在清晨的凉风中默默地期待着。

文武百官在公侯伯驸马的率领下按文武品位依次踏入大殿。鬓须如霜的老皇帝端坐在盘龙金椅上;二十一岁的皇太孙朱允?侍立一侧。皇帝习惯地摸摸头上的皇冠和滚龙皇袍,两只虚肿的眼睛无神地俯视着向他行跪拜大礼山呼万岁的群臣。

皇上已有十多日没有临朝视事,出班朝奏的大臣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时辰后,朱元璋的额上便沁出虚汗,身体不觉往龙椅上斜倚,几乎是闭着双目听着臣工的奏事。忽然睁眼问户部尚书郁新:“川陕私茶情形如何?”欧阳伦听到圣上垂询,就想出班奏禀,他本想等皇帝退朝之后单独进宫详奏,这也是安庆公主的意思。如今皇帝忽然垂询茶事,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主意,但户部尚书郁新在皇帝问话之后,立即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臣谨遵圣旨,差行人去陕西河州,四川碉门、黎、雅等处晓谕隘口头目,着他们严令拦截,不许私茶出境。”

朱元璋直起腰板,探身挥手说道:“郁新,你再派人去川陕传谕朕意:当地茶园人家,除约量本家岁用外,其余尽数官为收买。若卖与人者,茶园入官。敕谕守把人员,若不严守,纵放私茶出境,处以极刑,家迁化外。说事人同罪,贩卖人处斩,妻小入官。”

郁新俯身应诺:“臣谨遵圣谕。启禀上位,臣自圣上重申严禁私茶出境以来,每月派出四人,巡视河州、临洮、碉门、黎、雅等处,臣已呈奏折恭请皇上御览。”

“朕知道了。朕又敕命佥都御史邓文铿携御史裴承祖等去陕西稽察私茶。另遣僧人管著藏卜前往西番,申谕诸夷……”朱元璋顿了顿,微微欠身说:“欧阳伦!”

“臣在!”

欧阳伦正在思虑皇上此次严禁私茶出境真是雷厉风行,成了朝廷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接二连三委派臣工前往川陕督察。户部派员巡视,本无关紧要,陕西藩臬二司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只会挑几件案例处置情况以及如何加强关隘巡检之类堂而皇之地敷衍过去,决不可能查出周保押运私茶过兰州河桥之事。但当皇上透露出钦差佥都御史出巡陕西时他便不那么放心了。那个兰县知县杨实珍,虽然谅他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形下,不敢贸然以捕风捉影之词举报驸马。但河桥小吏逃窜在外生死未卜,却也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万万没有料到,皇上从未派钦差巡视西番,这次却遣僧人管著藏卜巡视西番,万一克必泰购周保私茶被察,那就很麻烦了……所以,当皇上突然间直呼他姓名,他着实吃了一惊。

“朕遣你巡视陕西,情形如何,据实奏来。”

欧阳伦没有立即回奏巡视陕西的圣诘,却说:“儿臣昨日才返京,得悉圣躬违和,不敢进宫打扰。儿臣在返回京师途中,偶遇一位高僧,说他有灵丹奇方晋献皇上,药到病除。”

“噢?他有这个本事?这位法师现在何处?”

“这位法师随儿臣一同晋京,现客寓鸡鸣寺云素长老处。”

“速传谕那个僧人,着他午后入宫见朕。”

传旨太监遵旨退去。

“启禀皇上,”欧阳伦接着奏道,“儿臣奉旨巡视陕西,自三月二十日至四月底,拜谒秦王之后,便夙夜奔波于三陕,不敢有丝毫懈怠。不到一个月里,马不停蹄先后察看了松潘、碉门、河州、临洮等处重要关隘,督察处置了私茶出境案件一百余起,收缴私茶十七万余斤,斩杀二千斤以上的私茶出境案犯四十八人,关押流放者一百零四人,关隘小吏不察并受贿舞弊者斩首七人,鞭笞渎职官吏数十人……”他顿了顿,抬头看看皇上,朱元璋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欧阳伦稍犹豫,还是一叶胸中块垒:“皇上,更有那兰州河桥小吏郑公炎多有不轨,据稽查核实,他多次收受贿赂,擅放私茶出境,此次周保押运钦赐边塞将士物品竟遭郑逆公然拦截,其属下韦大虎等匪性顿起,强劫财物,被押运公车的士卒击退……”

“大胆!”朱元璋截住欧阳伦的话头,“这等叛逆败类,立即逮杀就是!”

“儿臣无能,竟让郑公炎畏罪潜逃。陕西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已发布告示,画影图形,正在追缉中。”

“该杀!该杀!”朱元璋连声说道,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吐不过气来,面色惨白,额上沁满汗珠。朱允?大惊。急忙扶住他,轻声叫道:“皇上,皇爷爷!”

朱元璋软弱地抬了抬手,皇太孙立即向群臣朗声说道:“退朝!”

走上两名年轻的太监赶忙搀扶着老皇帝离开座椅。朝臣们一片惊嘘,不敢多问,慌乱地走出大殿。

欧阳伦愣愣地站在殿内,皇帝的态度使他兴奋而得意。但想起皇上又派佥都衙史邓文铿出巡陕西和几个和尚出使境外番部时,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必须除掉杨实珍!”目送着老皇帝的背影转过屏风,他心中这样想道。

午后申时,寄居鸡鸣寺的云游法师在大太监聂庆童的导引下来到朱元璋的寝殿坤宁宫,一眼便见到须发如银的洪武皇帝,连忙趋前说:“贫僧觉显叩拜皇上!”朱元璋一听说“觉显”二字,眼睛一亮,惊喜异常,忙探身正眼看去,说:“嗬,果然是赤脚僧人觉显法师,怎么驸马如此粗心,竟没有说汝法号,真是委屈你了。”觉显忙说:“岂敢岂敢!驸马忧心皇上圣体不适,开封召见时未遑下问,一路兼程而来,不能怪他。”朱元璋苍白的脸上十多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命太监赐座,亲切地打量着这位相别二十七年的赤脚僧人,六十多岁了,依然面色如丹,油光可鉴,一副慈颜善目,比起二十七年前,只是显得雍容肥胖些。洪武三年,朱元璋突患热症,命在旦夕,御医百般疗治未见起色。赤脚僧觉显如从天降,说是奉天眼尊者和周颠仙人之命送来灵丹妙药,皇帝服了之后,当晚病就好了,第二天宣赤脚僧觉显进宫受赏,却已飘然离去,不知踪迹。没想到二十多年之后,赤脚僧人又不期而至。“又是神人遣来助朕的吧?”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前浮现出那位周颠仙人的形貌,想起自己那篇御制文章《周颠仙人传》来。朱元璋心里明白,这篇传颂天下的奇文原是鬼话连篇的骗人之作,虽说周颠确有其人,但文中所述怪诞神迹却是他胡编臆造出来的,目的在于证明自己确是上天膺命的真龙天子。这和他对另一位叫铁冠道人的神异宣谕同出一辙。他一面对臣民奢谈神仙,一面又决不许臣民向他说神异道长生献天书论天变异象。否则,轻杖责,重斩杀……如今当这位赤脚僧又出现在他面前时,难免自嘲,觉显自然也装作糊涂,谁也不愿戳破这层纸。倒是朱元璋对赤脚僧觉显的医道十分看重。

“陛下日理万机,过于操劳。”觉显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对皇帝病情的严重程度已经了然,心疾热燥之症可谓是病入膏肓,但又不便直言,满面堆笑地说道:“圣上,眼下之症还是心疾,暂无大妨。贫僧献上自制心丹六十颗,早晚各服一粒,可以舒血清心稳缓心房,夜间也自然睡得安稳了。”

“朕所患此疾已有二十余年。二十多年前服下法师药丸,果然神效。如今年纪大了,病相日渐严重,所幸法师再次进药,朕深知生死由命,皆天意也。你且直言,朕此次病疾,实在情形究竟如何?”

觉显一愣,没想到老皇帝如此不讳发问。他非常了解老皇帝的心境、脾性、病根和病情日渐加重的原因,难怪医道精深的御医们用尽良药并无回春之象,就是因为他们只常规地从皇帝病疾本身从表疗治,殊不知皇帝的疾病除了生理上的病因,劬劳过度,殚精竭力,积劳成疾;更有甚者乃是精神方面的深重痼疾,忧虑过甚所致。

所以皇帝忽然问及疾病的实在情形,觉显竟不知如何对答,又不能以病入膏肓实奏,沉吟片刻之后,回道:“陛下偶感风寒,旧疾复发,并无新症,静养数日,按时服药,圣体自会康复的。”

“觉显,你刚才说朕患之症乃是心疾,法师也能猜到朕目下心疾症结何在?”

觉显听朱元璋这么一问,心里并不惊慌,他此番在开封特意谒见欧阳伦,目的便是来京城晋见皇帝帮助郑公炎寻找契机在皇帝心中投下一个阴影,撩起一阵风声。所以他故作诡谲地回答皇帝的诘问:“圣上目下心疾,症结在于‘草木依旧,人世全非》。”朱元璋反复玩味,他是个十分聪睿的智者,很快就悟出这是和尚在玩弄字谜的把戏,谜底便是“茶叶”二字。他惊奇觉显遁入空门,竟然对朝中大事如此洞明,对皇帝的心思猜得这般准确。于是笑道:“赤脚僧你说对了,正是它困扰着朕。朕先后派遣驸马欧阳伦、佥都御史邓文铿以及僧人管著藏卜等轮番巡视川陕和塞外诸夷,旨在整肃法纪。”

“也不尽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贫僧斗胆放言,刚才只说了一半,请皇上恩准贫僧说全。”

“你讲!”

“贫僧呈奏陛下三十二字口诀,曰:草木依旧,人世全非;令出必行,无论贱贵;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一鉴既明,天下循规!”

“噢?听你弦外之音,朕数次严敕申谕,竟有人阳奉阴违,蔽塞其中?”

“阿弥陀佛……”

“法师不妨直言,朕自开国以来,严惩贪佞,法纪严明,为甚贪佞不法之徒,杀不尽,惩不惧?”

“陛下英明天纵,权威无上,严惩贪官污吏确实史无前例。贫僧虽在化外空门,但对陛下怜惜天下苍生,关心百姓疾苦,惩恶扬善,光明正大,心生敬仰。今陛下垂询,为何贪佞不法之徒,杀不尽,惩不惧,贫僧寡闻识浅,不揣鄙陋,奏禀天子。”

朱元璋点点头,专注倾听。“贫僧以为,那班人盖因贪欲太盛,邪气侵心,恶念盈胸,私室晦秽。他们惟求一己之荣华富贵,荫蔽子孙;独无大明之江山社稷,不忠不仁。加之彼等狼狈为奸,互相庇护,蒙蔽圣聪,弄虚作假,如同瓜蔓相连,网线相扣,故而难发阴垢。这些人又权柄在握,法随权变,权即为法,有恃而无恐矣。彼以权庇某之贪佞,某以权馈彼以贪欲,扯扯拉拉,攀来牵去,如此怎能铲除贪佞?夫以贪佞之人惩贪佞之徒,譬如以己之拳击己之头,焉能奏效?法之不行,起于贵戚;法之阿贵而与无法无异。陛下圣明,烛照幽隐,果真能倡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则天下贪佞之瓜蔓网络便自然分崩离析,廉洁清明之风蔚然全国矣。”

朱元璋听罢,久久沉默。

钦差投石御史忘形

都察院佥都御史邓文铿、御史裴承祖等回到京城。约定次日早朝向圣上回奏巡视陕西情况。

回到府邸,顾不得风尘仆仆的劳顿,没心思与妻儿家小欢聚畅叙,邓文铿沐浴更衣之后,便钻进书房,命随行陕西的仆人将厚厚一摞文书摆到书案,夫人亲自泡上一杯碧螺春茶,见丈夫沉默不语,眉峰紧蹙,知道他心中有事,没有多说话。邓文铿问她,在他离京期间有没有人来府上求见?夫人说了十多个名字均未提及郑公炎,邓文铿便不再问下去,寒暄几句,夫人悄悄离去了。

这位被朝臣们誉为智星的佥都御史,侦破审案数百件几乎无一造成悬案或冤案,极受皇上倚重,也备受左都御史袁泰的赏识。上次,御史裴承祖凭着年轻气盛、一腔热血弹劾武定侯郭英,受到邓文铿的劝阻,这位智星从多角度分析,郭英确系触犯大明刑律,但皇上权衡国事,考虑这位拥重兵、忠心辅佐皇太孙的武定侯乃国之栋梁,断然不会像处置其他犯事皇亲、大臣那样对待郭英,结果恰如他所料,武定侯并未受到按律论罪的责罚。此次去陕西,他率领御史刘观、景清、裴承祖巡视茶禁,驸马欧阳伦刚离开西安三天他们便接踵而至。陕西承宣布政使甄友仁、提刑按察使张定交口称誉驸马都尉巡视陕西的业绩,礼贤下士体察民情的盛德。邓文铿等巡视各府县关隘时,官吏们也都对欧阳伦敬佩不已,有口皆碑,说驸马所到之处体恤民情、惩治贪官、清正廉明。可是,惟独兰县知县杨实珍独持一辞,向他说了一件惊人的案例。杨实珍是邓文铿洪武十六年同年进士,因此他巡视兰县时,除了与杨实珍在衙门例行公事上询下禀之外,又有同窗学友之间的私情畅叙。杨实珍在这位同年进士如同兄弟面前说得自然随意大胆,详细述说驸马管家周保在近些年来一直贩运私茶由兰县河桥出境,因前些年茶禁松弛,他又打着驸马招牌,巡检司吏都不检放行;今年皇上严申打击私茶出境,河桥小吏郑公炎又是新任巡检,意气风发,一丝不苟,所以周保到兰州后便被郑公炎盯上。杨实珍把周保赎娶艺妓梨花为妾并在驿馆成亲、郑公炎潜入车队院内查出车上藏着茶叶、周保车队过桥郑公炎坚持按章查验、这个家奴竟下令杀死巡检司役卒打伤郑公炎扬长而去、事后陕西藩台臬台衙门不作调查便下令缉拿“钦犯”、杨实珍冒险放走郑公炎及修书一封交邓文铿鼓励他到京师告御状等情形……详详细细点滴不漏地说了一遍。

邓文铿听后迷惑不解,问道:“郑公炎为什么不具状告发?老父母也理当升堂受案呀!”

“不错,郑公炎倒是告发了。小弟如何升堂受案?――缉拿周保到案么?人家可是打着驸马大旗的呀――这不,藩台臬台很快抓人来了,抓的不是周保却是‘拦截钦车…的钦犯郑公炎!”

“倘若年兄当时具实呈详文上宪,那――”

“年兄切责自是常理,小弟确是义愤填膺,欲以郑公炎禀报情形回驳上宪。不过,转而一想,那样反而害了郑公炎。驸马以巡陕钦差之威到西安,征集六十辆马车尽人皆知,那车上装的是什么,驸马绝不可能茫然不知。依弟所见,他非但清楚而且周保押运车队乃是出于他的指使,弟并非畏怯淫威,而是觉得,若是仓促间对簿公堂,只能是以卵击石,孤掌难鸣,必酿沉冤。况且证据尚不足,车队未扣留,郑公炎纵生千口也难辩是非。”

杨实珍为了说明这场官司若在陕西受理,必衍悲剧,又把甄友仁姨侄金祥宝贩运私茶一案前后情况介绍一遍。

“金祥宝贩运私茶出境。可谓人证物证赃证俱在,还不是让藩台釜底抽薪,不了了之,放走了吗?所以弟思之再三,周保私茶案干涉重大,牵及驸马,必须到京城方可有望。”

“有望?!”邓文铿愣愣地自语,端起碧螺春茶啜了一口,继续翻阅案上的卷宗,一小张麻纸刻印的谣辞帖子映入眼帘,他想起西安城大街小巷贴着这帖子的情景。

难道驸马欧阳伦真的贩运私茶?他的手按在这张谣辞帖子上,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炙了一般。杨实珍虽然暗中举发,这谣辞也确曾搅得西安城沸沸扬扬。可是周保押运六十辆大车装的究竟是否私茶,尚且没有真凭实据,怎能贸然拘审周保?倘若郑公炎没有死,或许能提供线索查出真相,要是郑公炎已被杀死或隐逃无踪,这案子就很难澄清了。

“回禀老爷,都察院都事王大人求见!”侍仆闯进书房禀报,打断了邓文铿的思索,一听说都事王广福来到,立刻吩咐:“快请王大人书房相见。”

都事王广福是都察院七品官员,是邓文铿的心腹。此人精明干练,善决疑难,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邓文铿去陕西一月许,京中情形尚不清楚,特别悬心的是郑公炎有没有到都察院衙门找过他。

王广福见礼之后,将朝中大事,京师要闻,都察院审理大案简要作了介绍。忽然,王广福凑近邓文铿问道:“大人巡视陕西,可曾听说郑公炎这个名字?”

邓文铿一惊,难道郑公炎来过?见王广福诡谲地转动着双目,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说的这个郑公炎,可是兰县河桥巡检司吏郑公炎?”

“正是此人。”

“你见过他了?”

王广福摇摇头。邓文铿说陕西藩、臬二司出榜缉拿郑公炎,他没有说兰县知县杨实珍提供的情况。

“画影图形告示贴到京城了。”王广福说着取出一张告示放在案上,邓文铿瞄了一眼,榜文上盖的是应天府大印,内容与陕西榜文大同小异。王广福见佥都御史沉默不语,又加上一句:“听说驸马欧阳伦在皇上面前参奏了这个郑公炎。”

“噢?他怎么说?”

“他说郑公炎拦截公车,盗窃公物,皇上大怒,连说该杀!”

邓文铿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住了心头怒火,更感到此案棘手。即使郑公炎侥幸潜入京师,能够见着自己,但欧阳伦已先下手为强,连皇帝也发了御言,恐怕是危机八面了。但是,杨实珍的举检、西安城的谣辞,以他睿智的目光,敏锐的判断,驸马府家奴周保贩运私茶确有可能。欧阳伦如此遮掩,如此兴师动众,也说明其间必有隐情。他的凛然正气,他对皇上的忠诚尽职,他的天地良心,都迫使他不甘就此罢休。当然,这一切将取决于兰县河桥小吏郑公炎。

“盛泽,”邓文铿沉吟片刻,对他的属下王广福说,“此中隐有故事,一言难尽。那河桥小吏郑公炎拦截周保车队属实,例行公事而已,并无所谓‘盗窃‘、‘杀人‘之举。究中原委涉及私茶出境大案,郑公炎一本清册,眼下在逃,说不定――”

邓文铿忽然探身压低声音对他的心腹说:“郑公炎极有可能来京师找本官投诉。”

“噢!”

“盛泽,你回去之后,立即召集几个忠诚可靠武艺高强的心腹,叫他们身着便衣,日夜在都察院及本宅第四面暗中逡巡;发现郑公炎,不惜一切代价加以保护劫持。注意,行动要灵活、机密、果决!千万不可暴露!”

“卑职遵命!”王广福说,“有他应天府这张画影图形,我王广福也就容易认得郑公炎了,决不致让他落在他们的手里。”

朱元璋在御书房诏见佥都御史邓文铿、御史裴承祖。又敕都察院左都御史袁泰、户部尚书郁新等一同觐见。皇太孙朱允?侍立于老皇帝身侧。

邓文铿见皇上的精神很好,气色也不错,便将巡视陕西情形绘声绘色地奏呈一番。皇帝全神贯注地听着,偶尔打断说,这事儿驸马都尉已经回奏,说说别的。当邓文铿说到开封知府金国斌的儿子金祥宝贩运私茶出境一案,朱元璋听得特别认真。心中琢磨此案重大,欧阳伦怎么没有奏明?

“等等,邓文铿,你说那个金祥宝私茶出境多少斤?”

“启奏上位,金祥宝私茶出境一共一万斤。”

“一万斤?!二千斤就按律当斩,他有茶引吗?”

“没有……仅有二千斤茶引。”

“那就该杀!”

“回禀皇上,兰县河桥巡检司按朝廷大法,将金祥玉拘捕,移送兰县县衙。”

“噢,兰县知县……那个洪武十六年进士、江南才子杨实珍。”

“陛下好记忆,正是杨实珍。”

其实欧阳伦已在皇帝面前先行告奏,说杨实珍在西安题写“映日荷花色自红”的讽谕诗,含沙射影,攻讦朝廷,皇帝看罢,却未置可否。欧阳伦又说,钦犯郑公炎逃匿可能也与杨实珍有关连。兰县河桥那帮拦劫朝廷公车的恶吏,虽已逮禁兰县牢狱,但杨实珍阳奉阴违,迟迟未加惩处,等等。此时邓文铿提起兰县县衙,朱元璋自然印象很深,问道:“杨实珍为何不加审处?他兰县便可按律呈报行刑!”

“但是……此案不比一般,情节复杂。”

“有什么复杂,大法昭昭,处斩便是。”

“兰县知县杨实珍具文呈报临洮府及陕西藩、臬二司,可是……”

“你说!”

“可是陕西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将金祥宝移送西安……后来案犯被开释了!”

“大胆!”老皇帝被激怒了,“谁敢如此枉法?”

邓文铿与裴承祖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这本是他们俩昨晚商量到半夜的方略,以迂回的办法先端出金祥宝一案,参奏陕西布政使甄友仁,进而顺藤摸瓜,松土刨根,如果郑公炎等侥幸生存,再理周保一案不迟。他们商定,将周保押运车队过兰县河桥的一场风波,含糊其辞地奏明圣上,伺机而动。邓文铿被皇上的震怒懵了神,裴承祖却坦然朗声回奏道:“启禀皇上,此乃陕西布政使甄友仁、提刑按察使张定所为!”

“甄友仁、张定?!”

“正是他们,”裴承祖说,“据稽查证实,金祥宝之母与甄友仁之妻原是同胞姐妹。”

“皇太孙!”

“皇爷爷,孙儿臣在。”

“速传旨刑部,缉拿私茶案犯金祥宝,押刑部审决!”

“遵旨!”

“传谕陕西三司并兰县知县火速进京,朕要亲自审讯。”

“孙儿臣即刻拟旨!”

裴承祖受到鼓舞,显出书生本色,俨然一位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代天子巡视万方的干臣,慷慨陈词,滔滔不绝,历数陕西之弊政,官吏之昏庸腐败,甚至毫无顾忌地抨击陕西上下倾城迎迓驸马的盛况。邓文铿见他忘乎所以,几次以眼色制止,裴承祖均不屑一顾,旁若无人。凭着一腔热血,满怀激情,一发而不可收。邓文铿瞥见皇上眯起双目,生怕裴承祖以狂傲犯上,连忙轻咳两声,左都御史袁泰、户部尚书郁新也互相交换了几次眼色,都为这位不谙世事的年轻御史捏了一把汗。

“皇上圣明,”裴承祖继续奏道,“本朝《大明律》有明文规定,凡上司官吏抑或所遣官吏路过,抑或监察御史,按察司官出巡按治,所在各衙门一律不得出城迎送,犯者刑杖九十,允许他们迎送而不予纠举问罪之官,亦以同罪刑罚……”他将话锋一转,大声说:“陛下,可是,上月驸马都尉欧阳伦奉旨巡视三陕,陕西三司及西安府等上下官吏,竟然倾城出动,大小车轿近百部,马匹数百骑。百姓万人夹道,乃至歌舞锣鼓焚香于道,实为本朝开国三十年来所未见,而驸马……”

“朕知道了!”朱元璋忽然说道,挥了挥手。

“皇上……”裴承祖近前施礼,还想申述奏呈,邓文铿不得不狠狠地在他的腰间捏了一把。

“裴承祖!”

“臣在!”

“你果然是伶牙俐齿,好一副口才!”朱元璋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朕看你是少年得志,嘛!”

“微臣不敢!”

“你与解缙谁长?”

“解大坤今年二十九岁,长微臣几岁!”

“朕观你与解缙倒像是一对兄弟,”洪武皇帝突然敛起微笑,问道:“朕谕示解缙回乡反省,十年后方得再来京师,他回家只有七年,上月里却潜到南京,忤逆圣旨,胆子不小。”

辞锋犀利、能言善辩的裴承祖忽然愣住了,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解缙那次偷偷来到京城与自己会晤让皇上知道了?

“你们在半山园聚会,好一番风流韵事!”朱元璋话语显得并不严厉,“你们在亭子里慷慨陈辞,各领风骚,都说了些什么?”

裴承祖如雷击顶,扑通跪下,连声说道:“臣罪该万死。”

几位大臣都惊愕得面面相觑,邓文铿也不知这一层,心中发毛,害怕七十高龄的朱元璋震怒之下斩杀裴承祖,株连于他。

裴承祖跪在地上两腿微微发抖,与解缙、王绂在王荆公半山园的幽会本来是极秘密的,一定是被检校或锦衣卫侦察到了,他清楚检校是皇上的心腹,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凡闻之事,无不奏闻,检校的足迹无处不到,被检校告密而被杀头刑杖的难以计数。裴承祖只觉得皇上凌厉的目光如剑刺胸,充满杀机。他后悔莫及,恁地鬼使神差使他与谢缙、王绂在半山园聚会,况且还发了那么多牢骚,甚至还对皇上说了许多大逆不恭的言辞,那都是能被定为触犯圣威诽谤皇上之罪而处死的。他的头脑轰轰作响,跪在地上哆嗦着。

“裴承祖!”

“罪臣在。”

“你起来吧。”

裴承祖以为耳朵听错,不由得偷觑一眼老态龙钟的皇帝,皇帝的脸上没有怒容,倒是挂着慈祥的老人的微笑。

“起来吧!”朱元璋说了一遍。

“臣谢主隆恩。”

“也难怪!”朱元璋说,“你们几个都是天下才子,便喜欢咬文嚼字吟诗论文的,其实你们说些什么,朕都知道。”

裴承祖再没有勇气在皇上面前指点周保押车过境和有关郑公炎的事情。直到离开御书房,他一直缄默,总是割不断对鬼影迷雾般的锦衣卫和检校的遐想。

NK免疫细胞如何治肝癌

NK细胞治疗肝癌效果大吗

中国干细胞医院

上海的nk细胞免疫疗法